导  读

作者：David Montgomery，华盛顿大学教授

原文：The Key to Saving Family Farms Is in the Soil

https://www.yesmagazine.org/environment/2019/10/19/soil-farm-health-rural-community/

翻译：赵珊（大自然保护协会志愿者）

李颖（大自然保护协会中国农业总监）

如果说有一种很简单的农业措施，就可以实现：有利可图、提高产量帮助养活更多的人口、使地球降温、振兴美国农村，这听起来似乎不太真实。在我开始拜访那些正在应用这个农业措施的家庭农场之前，我也曾经认为不现实。然而这些家庭农场确实在通过固碳、恢复土地肥力，并通过健康土壤获得不错的盈利。现在，让我们来看看恢复土壤健康对农民、农村经济以及生态环境的好处。

在过去的几年中，我开车从俄亥俄州到达科他州，并拜访沿路小镇的农民，为我的著作《成长的革命》（Growing A Revolution）做研究，这本书是关于通过再生农业实践（即保护性耕作）恢复土壤肥力的书。 一路上，我看到了国民经济的缩影，破败的农场和空荡的村镇与充满活力的繁荣农场和社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些充满活力的农场规模不一，有手工作业的三英亩蔬菜农场，还有跨越地平线的大型牧场，仿佛《星际大战》电影中巨大的远程控制装置以GPS导航的精度控制播种和收获。 然而，区分这些农场的标准不是规模或技术，而是农场的土地。

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尽管数十年来集约化耕种导致土壤退化，但对化学药品的日益依赖提高了农作物的产量。 同时，美国农民越来越专业化，并变得非常擅长大规模种植特定的几种农作物。 这导致了玉米、小麦和其他几种农产品产量过剩。 随着时间的流逝，农民面临着肥料、柴油和杀虫剂的价格上涨，及其导致的农产品收获价格下降的尴尬处境。

从1960年到1970年，玉米价格从略高于1美元/蒲式耳升至2美元/蒲式耳，按通胀因素调整后相当于今天的8美元。 然而，在2019年，玉米价格一直保持在每蒲式耳4美元左右，在种植同一种作物的情况下，现在农民获得的实际收入只有美国登月时农民收入的一半。 与此同时，调整通货膨胀因素后的每桶石油价格从1970年的20美元增加到今天的60多美元，增加了两倍。 同期，全球肥料价格大约翻了一番。 如今，传统农民要花更多的钱种庄稼，却以远低于他们祖父母当年的价格出售。

随着美国农场平均规模的增长，口头禅变成了“变大还是出局”。 随着小型农场的合并或停业，农场的数量有所减少。 小乡镇想要努力留住人口，但是因为人口越少，能够支撑的服务和商业也越少，农村地区的经济活力下降。 如今，开车穿越美国的心脏地带，很容易看到关门的商店，倒闭的餐厅和半空置的小商店。

我采访了已经改良土壤的农民，我希望我们能够扭转近一个世纪的趋势，并振兴美国农村经济。 他们的实践不仅恢复了土壤健康，而且在数年之内（而不是您认为的几十年）使家庭农场恢复了盈利。如果我们能够恢复土壤健康并为农民节省大量成本投入，那么我们可以整修规模较小的农场，以确保农民的生计并恢复美国小镇上农业社区的经济活力。

那么那些盈利的家庭农长是怎么做到的呢？

我访问过许多成功的农民，他们无一例外地都实线着这三种非常规的耕作管理措施来促进土壤的健康：免耕法、种植覆盖作物、并进行复杂的轮作。 有些人还通过使用移动的单线电子围栏拼接器实施再生放牧方法，将牲畜重新引入了他们的田地。 这些农民正在反思如何看待和对待自己的土地。

这种非常规措施结合（免耕、覆盖作物和复杂的轮作）使农民可以使用更少的化肥、农药和柴油，获得比传统耕种方法更多的利润。 在会议上，其他农民谈到了这种新的耕作系统仅用了几年时间就重建了土壤肥力，使其获得了比相邻传统农场更多的利润。 从那时起，这些新生的农民花了更少的钱种植更多的东西，这是提高利润的必经之路。

我可以看到农村地区的差异。 在达科他州已广泛采用免耕和覆盖作物的部分地区，土地上布满了新的粮仓和谷仓。 路上闪亮的新皮卡车川流不息。 但是在仍然有泥土裸露的地区，乡镇破旧不堪，表土在高速公路上随风飘扬。 在堪萨斯州，实施免耕的乡镇里有维护良好的农业设备经销店与那些乡镇里全是生锈齿轮之间的对比让我感到震惊。

再生农业不仅仅是恢复土壤的生命。 通过使较小的农场再次获利，可以使更多的人回到土地上，从而促进全美国小城镇的经济发展。

您不必完全相信我。

这些观点得到了Claire LaCanne和Jonathan Lundgren最近发表的论文（Regenerative agriculture: merging farming and natural resource conservation profitably, 10.7717/peerj.4428）支持，他们比较了北达科他州、南达科他州、内布拉斯加州和明尼苏达州20个农场的再生玉米田和常规玉米田。 他们根据农民是否耕种、种植了覆盖作物、使用过杀虫剂、以及是否在覆盖作物和草茬上放牧，对农场进行了分类。 然后，他们将其分为两类：未耕种，未施用杀虫剂和包括放牧牲畜的可再生土地， 和至少每年耕种一次，定期使用杀虫剂，并且经济作物之间的土壤裸露的常规田地。

对于每片田地，LaCanne和Lundgren均测量了土壤中的有机物含量、害虫种群、玉米产量、种植成本和利润。 他们的直接发现与常规农业的主要原则相矛盾。使用杀虫剂控制的常规农场，其虫害（例如玉米根虫，欧洲玉米螟，西豆角虫，其他毛毛虫和蚜虫）再次发生几率非常高，发生虫害的几率是使用再生农田的10倍。再生农田应为没有使用杀虫剂，通过自然昆虫的多样性引起的不同物种的竞争，从而控制了虫害发生。而且使用杀虫剂也会杀死能够控制有害生物的掠食性昆虫（如瓢虫）。 

LaCanne和Lundgren还发现，再生玉米田的利润几乎是传统玉米田的两倍，原因是种子和肥料成本较低，如果是有机作物则价格还要更高一些，以及利用覆盖作物作为牧草来源生产肉类的附加价值。 获利能力与谷物产量无关，但与土壤有机质成正相关。 换句话说，恢复土壤健康为恢复农场利润铺平了道路。 一个有利可图的农场与农民种植作物的数量无关，而与他们如何对待土壤有关。

其他研究也发现，通过在免耕系统中添加覆盖作物以改善土壤健康，可以带来更高的经济回报。 一个例子来自全国保护区协会和Datu研究公司对密苏里州西北部一个农场进行的为期四年覆盖作物经济影响研究。 在研究过程中，所有农作物的平均收益为每英亩16美元，在某些地方甚至达到每英亩100美元。 覆盖作物的种子和种植成本可以通过降低的肥料成本（每英亩最多50美元）得到补偿，玉米单产从每英亩120蒲式耳提高到153蒲式耳，大豆单产从每英亩38蒲式耳提高到52蒲式耳。

这样的结果并非异常。2019年，USDA的可持续农业研究与教育（SARE）计划基于数百家农场的数据发布了关于覆盖作物经济学的报告，得出的结论是，覆盖作物通常在三年内提供正收益，并且利润率至少持续增长 7年。使用覆盖作物的耕地上玉米和大豆单产会一直较高，特别是在干旱等极端天气的年份里。 这样的例子表明，少花钱多种植对农民来说是一个成功的组合。

无论是在大宗商品作物经营上，还是在为农民市场和餐馆提供产品的小型精品农庄上，提高农场利润的关键在于土壤的健康。 而且，我们需要更多邻近城市的小型农场来提供新鲜食品和蔬菜，就像我们需要可再生谷物和奶制品以及在更远的地方放牧一样。 将生命带回土壤可以帮助美国整个农村地区的农场盈利。 现在是时候扭转“变大或出局”的心态并转变成“变小然后变大”的想法。在规模较小，利润更高的农场上恢复土壤状况，是振兴农村社区的关键。

土壤是美国繁荣的历史根源，是国家的基础。 但是自从美国独立战争以来，我们国家的土壤失去了一半的有机物质，即天然肥力的一半。 重建健康土壤的政策将促进恢复土地肥沃，有助于恢复家庭农场和农业社区的繁荣。 在我们的土壤上进行再投资是一项自然的基础设施计划，是对美国的基础和未来的可靠投资。 这不仅将大量碳埋在地下，还将减少因使用农药对环境造成的破坏，并有助于将活力带回土地和农村社区。